明苑看了一眼那些門窗緊閉的屋子，她這個時候懷疑，裏頭恐怕也早都是活屍了。

她是無所謂打打殺殺，她手上若說沾血，沾血不少。若是真的要把這些人全都給殺了，她心頭也是有點犯怵。

這一下如同一個訊號，她可以聽到那些門內都劈劈啪啪的傳來拍打聲，和意味不明的嘶吼，不僅略有些頭皮發麻。總不能全殺了吧？

正在這個時候，原本緊閉的門開了，裏頭搖搖晃晃走出來一個活屍，直接往明苑撲去。

明苑直接一記寒冰術丟過去，瞬時間那個人被凍成了冰坨。

場面頓時慌亂了起來。弟子們都還好，手上都有自保的本事，何況也見過血腥場面。不會見著這場面就驚慌失措，可是那些普通人就不這樣了，頓時尖叫四起，周圍一片混亂。

大批人四處逃竄，河面上橋滿滿當當全都是人，因為推搡，好些人摔倒在地，還沒等起來，後面就有人踩在背上，直接走了過去。

場面一片混亂。

明苑見狀蹙了蹙眉，這麽下去，被踩死的人恐怕要比被活屍咬的多的多。

一個小女孩被擠得和親人離散了，摔倒在地。眼瞧著她摔倒的下刻就要有人踩在她身上，明苑袖中紅線一出，直接綁住小女孩的腰身一勾一拉，幾乎是瞬間，小女孩就落到了明苑的懷裏。

齊霽神色略有些異樣的瞥她一眼，眼底裏帶著些許稀奇。

她現在的作風和當年已經有了不同，但這般在齊霽的跟前，還是頭一遭。

變故幾乎是瞬間發生，那孩子躺在她臂彎裏嚇懵了。

明苑直接把孩子放在地上。

她設了個結界，“別出來，出來的話，可是要被狗咬掉褲子的。”

那小姑娘被嚇得一楞一楞的，聽到明苑這話，更是整個人都傻在了那兒，呆呆的看著她不知所措。

明苑把小女孩安頓好，她回頭就見著齊霽看她，明苑滿臉奇怪，“看我做什麽，現在怎麽辦？”

她助人為樂還是新手，經驗不是很豐富。

齊霽看了周圍一片，“亂成這樣，恐怕我還沒出手，恐怕他們自己先把自己給踩死了。”

說著他手掌翻覆了兩下，一揮袖出去，一道結界在那些無頭亂竄的人面前形成。無頭亂竄的人一頭撞上結界，一屁股墩在地上。

等到爬起來的時候，又是哭爹罵娘，說要把他們給放出去。

幾乎是什麽難聽罵什麽，其中還夾雜著各種哭叫。

“閣主！”洛月帶著弟子趕來的時候，就見著處處銀藍的結界，他看向去齊霽，眼底有些晦暗。

“閣主這是……”

齊霽手裏冰淩如同萬箭齊發，他直接將那些活屍給生生的釘在地上，冰淩裏有來源於齊霽的清氣，清氣純凈清冽。制住那些活屍所有的活動全都封住。

“你在這裏和我說話，不如做些實在的。”齊霽道。

齊霽一向目中無塵，似乎所有的事全都入不了他的眼。

洛月看了一眼那些依然湧過來的活屍，“閣主，這些人是要殺了還是……”

他似乎是為了解釋什麽又道，“畢竟我的修為沒有閣主這麽精純。”

能和齊霽並肩的人，或許有，但是現在在這裏，恐怕只有齊霽一個。

“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齊霽說著他手裏一道氣勁出去，掃蕩開一片。

“反正對你說來，人命原本就不算什麽，更何況一群已經死了的東西。”齊霽對洛月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

明苑在一旁看著，一時間覺得齊霽可能才需要去魔門深造。不過這脾氣她喜歡。

齊霽感覺到她的註視，回眸過來，就見著明苑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齊霽對上她的眼神。明苑看他看過來，直接沖他一笑，而後直接劍風掃出。

“閣主！”洛月提高了聲量，“我等是過來跟著閣主的，閣主說這話未免太過分了吧？”

“你和我在這裏糾纏，為何不去把面前的困境給解決了？”

齊霽望著四面的一片慘嚎，慘嚎不是因為那些活屍傷人，又或者是活屍嘴裏的聲音，不過是那些結界裏的人見著外面的變故，拼命的拍打結界，想要逃命出去。

這些都是普通人，對上齊霽的結界根本毫無辦法。只有在結界內踢打叫罵。

洛月定定望著齊霽小會，突然笑道，“好啊。”

說罷，他縱身而去，其他明萊弟子也隨他而去。

活屍活屍，不過就是身體不會腐爛的屍體罷了，三魂六魄已經只剩下魄，留著一股野獸一樣的本能，見人就咬。也瘋狗也沒有任何區別。

瘋狗咬人，都是打死。

明苑瞧著洛月劍氣沖蕩開，直接將一串兒給炸成了齏粉，嘴裏頓時就哦豁了兩下。她不算個得善心的人。

但見著洛月下手的狠勁，也不由得有些驚嘆。

“下手還真是幹凈利落。”明苑嗤笑，她手裏的劍劃了個劍花，她看看左右，吐出口氣。

“不過這麽下去也不行，總不能全殺了吧？”

那些活屍力氣很大，但不會比修士的力氣更大，若是動真格的，恐怕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明苑曾經帶人屠戮過整個門派，她對正道能下痛快，反正彼此立場相對，而且大家都是有技能的，誰能活命就看誰本事大。

對於普通人，除非真正惹到她頭上，不然她還真的懶得動手。

“你覺得不行，可是有人覺得行。”

齊霽說著看向洛月，眼底裏露出點趣味來。

洛月下手幾乎沒有一點餘地，都是一群沒有什麽實力的活屍，撲過來還沒靠近就已經成了碎片揚在空中。

結界裏原本哭爹喊娘，把外面修士的祖宗十八代連帶各種親娘姥姥全部床上問候到的人全都閉了嘴。

那股殺勁看的就算是明苑，都有些佩服。

“再這麽下去，我懷疑這城內都要空上一片了。”

明苑想起那抹齊霽湮滅在掌心裏的那股黑煙，魔門說是魔門，可她見識過的一大票的都是修煉邪魔外道的，真正的魔她還沒見過。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門，都是修士自己在參與。只是魔門們全是群魔亂舞，手段狠毒，無惡不作。

正道推崇的大道飛升，她沒見過，傳說中的神仙她一個都沒見著。活了幾百歲，甚至要上千結果一不小心嗝屁的，倒是聽說過不少。

魔門內她也沒見著真正的魔是個什麽樣子。

當初的魔尊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說話不男不女的，但她也聽說魔尊也曾經是某個魔頭手下的弟子，後面實力強大了，殺了師尊上位而已。

魔氣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她腦子裏一邊想，一邊手裏絲毫不停頓，掃蕩開一片空地。明苑下意識去看齊霽，她記得齊霽曾經何時也曾經被魔氣控制過。

齊霽擡頭看了眼天空，“今天似乎天氣不錯。”

明苑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今天的天氣算不上很好，有點陽光，但是算不上什麽萬裏無雲。

“陽氣不夠。再說活屍對陽氣很喜歡，不像什麽至陰小鬼，怕陽氣怕的不行。”

明苑說著，直接一劍轟了一個活屍，她不喜歡弄得血肉滿地，那一下用了點真靈，一劍下，和串著串似得，一連串都化作了齏粉。

“我記得當初你也好像曾經被控制過，”明苑說著心裏給翼逡記了一功，這老智障平日裏聒噪的厲害，但有時候還是很管用的。

“對付這種東西有辦法麽？總不能一直砍下去吧？”明苑說著看了一眼那邊被轟了半邊的屋子。

這種不過是白白耗費她的體力罷了，等到體力耗費完了有什麽鬼玩意出來，她還真的說不好。

回藍就算回的再快，這麽個折騰法，也挺討厭的。

“苑苑比以前仁慈很多。”齊霽擡頭看了一眼天上。

明苑哈了一聲，像是有虱子爬上身上了一樣，“你想多了！”

明苑倒是想要滿臉嬌羞，滿心的改頭換面，說她是真的改邪歸正了。不過她就算這麽說了，恐怕齊霽也只會當她中邪了。

這根本就不是她的人設！

既然不是，那麽就幹脆直接照著原來的來。

齊霽一笑，他看了一眼天空，他手腕伸出來，袖子略微上提，露出一段修長有力的手腕來。

明苑見著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著他指尖直接劃開了手腕，銀藍的靈力包裹著傷口處的血在齊霽的指尖上匯集成一顆血色的珠子。

齊霽嘴裏輕叱了一聲，只見著一道銀白的流光從他的袖中轉出。

明苑認得那是那天他們從那個不知名地方帶出來的白龍。

龍可升可隱，可粗可細，變化萬端。這東西是神獸，隱居在不知名水域裏，修士們只聽過沒見過。

白龍可興風喚雨，傳說有掌控雨雪之神通。

明苑才吐出個“你”字，齊霽就仰首，將手裏的那顆血紅的珠子一下塞在白龍的嘴裏。

白龍龍吟一聲，直接沖上天際。白龍躍天弄出的動靜不小，這種神獸似乎從來不知道低調為何物，當初明苑在極北之海地縫裏，這家夥出來打人，還要長長的叫上一聲。好像在她通知她‘小樣我出來打你了，做好準備’

現在他一聲，在場的人都見著一道長長的亮光沒入天際。

今日略有些陽光，天空上還浮著一團團的雲彩。白龍入雲之後，瞬間風雲變幻，那點可見的陽光頓時間消弭了幹凈，大團大團的烏雲籠罩在天際。

一時間黑雲壓城，所有的光亮從雲層之上消失。

瞬間四周暗如傍晚。

明苑看向翼逡，翼逡飄在半空，他擡頭看著天空，似乎在想什麽。

明苑張了張口，才想說話，豆大的雨滴就打了下來，雨水落到她的臉上。

“有血的味道。”翼逡開口道。

劍靈的五感敏銳，和她不一樣，他能敏銳的覺察到這和普通雨水的不同。

明苑想起齊霽剛才割腕的舉動，臉上頓時就黑到了底。齊霽熱愛作死，不管是六十年前，還是現在。

她往他的身邊走去，大雨傾盆，齊霽的周身浮起一層薄藍的結界，雨水阻攔在外，不能近他的身。結果他看到明苑過來，周身的那層結界立刻就消失了，仍由雨水直接打落在他的臉上。

明苑差點一口血直接噴出來。

她不瞎，這家夥完全就是故意的，不僅故意的，而且還把她給當傻子！

明苑一把將他拉過來，雨水直下。她握住他的手，環顧周圍，發現那些活屍的動作已經慢下來，完全不覆之前的敏捷。哪怕還掙紮著，但如同被定格住似得，所有的動作都一格格的緩慢下來，如同年久失修的老物件。

而後哐當一下徹底垮了下來，掉在地上成了一灘爛肉。

天地之間的喧鬧逐漸安靜了下來，就連之間在結界裏嚎啕的那些人也呆楞楞的看著外面的變化。

洛月看著那些掉在地上的活屍，回頭去看齊霽。齊霽和少女站在一起，周身上一層結界，將雨水阻攔在外。

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已經成了爛肉的活屍，活屍們只有一魄來控制行動。不知躲閃，隨後那些活屍在雨水的沖刷下，漸漸的全都成了一灘爛肉，在地上蠕動最後徹底的成了死物。

明苑看到洛月看來的一眼，她眉頭蹙起，定定的看向他。

齊霽拉住她的指尖，恰到好處的痛哼一聲。

明苑聽到他這一聲，頓時就火上心頭。

“你不知道把你的傷口愈合嗎？”明苑不覺得齊霽竟然連傷口都治不了。

“我看見你就忘記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帶著點遲疑，和幹壞事被抓包的孩子似的，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

不過嘴上心虛是心虛，但就是不肯在自己的手腕上的傷口治愈。

雲散雨停，原本籠罩在那些普通人身上的結界撤去。那些人呆楞楞的看著四周，似乎不知所措。

突然有一個人喊了出來，“怪物！”

這一聲和打破了死靜一樣的寧靜。越來越多的人看向站在那裏的齊霽，他們見識過這些神仙的實力，不敢和第一個人那樣直接喊出來，只敢看著齊霽不敢動。終於有人動了動，不過是撲著地上的那堆爛肉去的。

喊什麽的都有，完全不見剛才他們要死要活逃竄的勁頭。

明苑心下戾氣翻湧，齊霽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我沒事的。其實凡人就是如此。”

“我早已經習慣了。”

明苑嘴唇動了兩下，她看了周圍，不是哭天喊地就是另外別的。

“你們去處置其他的。”明苑對其他的弟子下令，然後望向走過來的洛月。

洛月的眼神在她和齊霽之間轉悠一圈，最後落到齊霽的身上，見著齊霽眼裏沒有任何波動，頗有些失望的挑了挑眉。

明苑直接拉著齊霽回去了。

她見著自己布下的結界還在，才一撤走，就有人過來把孩子抱走。速度之快，簡直比剛才逃命有的一拼。

明苑很少做好事，她一旦做好事，別人想著的絕對不是來報恩，不是圖她貌美，就是大叫妖女一路逃了。好似再留一會，她就真的要把人給吃掉。

不過她從來不專門做好人，偶爾一次，不過是她心血來潮，又或者純粹覺得人的呼救聲聒噪的很。

所以她也從來沒期待過有什麽報恩。

可齊霽這樣，她心底生出了怒火。

這群不知道好歹的，就該把他們全都留在那裏，反正人終有一死，現在死和待會死也沒有什麽區別不是？

魔門告訴她最多的，就是想要活下來，就得有足夠的本事，不然死了就怪自己運氣不好吧。

她殺念一動，齊霽輕輕摁住她的手。

“你想幹什麽？”

“殺人。”明苑回頭過來，嘴角一挑。眉宇間一股邪氣。

齊霽嘆了口氣，“怎麽在我身邊這麽多年，脾氣還是這樣。”

他拉住她，“這裏人多，我們回去。”

明苑哪裏肯聽他的，她心裏火頭大的很，這麽多年了，除了重生回來開始做村姑的頭幾天，她還沒這麽憋屈過呢。

她才一動，手上作勢就要把齊霽給甩開。齊霽就發出了一聲悶哼。

明苑想起他手腕上的傷口，想要查看，結果齊霽把手藏在袖子裏，“我們先回去。”

說罷他一只手攥住她就往回走。

洛月在後面看著，他盯著這兩人的背影，生出滿臉的趣味來。

齊霽回頭過來，直接對上洛月的註視。齊霽瞥了洛月一眼，那一眼並無多少意思，淡淡的從他身上掃過。

看他和看左右弟子，甚至和一塊石頭沒有任何區別。

洛月等齊霽離開，嘴邊的笑漸漸消失。

這麽多年，他總要找齊霽來算一算這筆賬。

齊霽一回來，平元和平鶴過來稟告客棧的情況，客棧內外殺了一遍，也早清理過。

齊霽聽後只是點頭，明苑拉著他直接到了屋子裏，她把他藏起來的那只手拉出來，手腕上一道傷口，他沒有特意去愈合，傷口上也沒有靈力流轉過的痕跡，但是已經在漸漸愈合。

她看著齊霽的傷口，心下再問了一次系統，齊霽到底是什麽身份。

不出所料，系統這個時候半點聲音都沒有。

明苑看了齊霽一眼，齊霽被她看的有些羞斂，他下意識的把手腕往袖子裏收，“沒什麽好看的。”

明苑手上用了點力氣，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把手腕往回縮，“這個能好麽？”

“若是不管，他自己會慢慢痊愈。”

對上明苑的眼睛，齊霽猶豫了下，輕聲道，“只是會好的比較慢。”

明苑滿臉難以置信，齊霽被她臉上的神情刺痛，“其實只是一會，只是一會……”

明苑差點脫口而出那她當年救他，而且還是好幾次救個沒停，是不是根本沒有必要？

她以為她當年可帥了，正道弟子落入她這個魔道妖女手裏，可有成就感了。她沒少借著治傷的事兒折騰他。反正只要活著折騰不死就成。

誰知道這家夥天生開掛！

早知道她就繼續把這家夥折騰的死去活來幾個來回！

明苑滿腦子亂哄哄的，見著齊霽越來越奇怪的臉色，和慌亂的眼神，

她心下一咯噔，知道齊霽現在腦子裏不知道想什麽過激的。

“你這好起來要多久？”明苑持起他的手，查看他的傷口。

齊霽擡眼看明苑見著她似乎是真的沒有任何懼怕嫌棄的意思，才道，“只是小傷，最多幾天就好了。”

“我以前沒聽你說過呀。”明苑嫌棄他自愈的速度有些慢，傷口都有自愈的本事，不過齊霽這麽快的，她還沒見過。她以前救下齊霽，下手沒輕沒重，就算他愈合了，她也能給戳開了。

“那時候……不好說。”

明苑一邊給他治傷，一邊感嘆，“你竟然還有這種本事，不見你說。我可羨慕你有了。”

“你羨慕我？”齊霽有些不可思議。

這個本事對他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他身上自小不同他人的地方，都受別人攻訐。

他不敢說，怕被人又叫做怪物。

“我幾次差點死掉了，虧得命大才活下來。”明苑說著看他的手，見著手腕上的那一道劃痕徹底的愈合，再也沒有半點痕跡，“我要是有你那本事，也不用受苦了。”

她說完，齊霽反手抓住她。

他擡眼看她，明苑對上他的目光。

“怎麽了？”明苑覺察出他眼神裏的欲言又止。

她向來沒有那個力氣去猜，與其猜來猜去，倒還不如直接問。

“無事。”齊霽眼神動了下，他沖她笑。

“對了剛才那些人，你別放在心上。”明苑說著，給他整理袖口。

她頭低下來，就可以聞到她發叢裏的香味，齊霽稍稍湊上去，“你說我不要放在心上，那你剛才動了殺心，是為我嗎？”

“不是，才沒有。”明苑兩眼看著屋頂，“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人忘恩負義。浪費你的血！”

齊霽聽得她最後幾個字已經在咬牙了。他眼睛動了動，“其實我早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明苑滿臉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習慣？”

他沈默下來，黯然神傷。

明苑摸摸他的臉，“不要想了，都過去了。”

齊霽閉上眼，明苑視線下移可以見著他上下滑動的喉結，想起手下滾燙的鼓漲。她眼神閃爍了下。

明苑心猿意馬，腦子裏頭嗡嗡亂冒亂七八糟的，連帶著呼吸都有些小顫。

齊霽捕捉到她的變化，沈沈的笑。

明苑看著他的喉結，上下輕輕移動，不過些微的動作，一股和女子完全不同的陽剛氣息撲面而來。

她湊上去，想要再看清楚一點。

門外卻傳來弟子的稟告，說是外面有人要見齊霽。

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麽人，一問是什麽人。竟然是一對母女。

明苑覺得有些奇怪，到了外面，就見著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小姑娘站在那裏。

那個婦人見著明苑和齊霽，就跪了下來。

“多謝救命恩人！”

明苑很少被人這麽正兒八經的謝過，渾身上下都不對勁，她一看齊霽，發覺他的身軀也是微微僵硬，看來他們兩個都一樣。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明苑想起這個場面應該要說什麽話，她甚是不熟練的扶人。

她不習慣，一手下去，直接就把人家給提小雞似得提起來了。

“要不是救命恩人，我們家姑娘早就沒了。”婦人被明苑拉起來之後，絮絮道謝。

“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謝恩人才好。”

明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她去看齊霽，發現齊霽眼神游移，就知道他現在恐怕也有些懵。

“沒事沒事，救人又不是為了讓你們謝的。”

“哥哥，姐姐，這個給你們。”一旁的小姑娘突然開口，她把手裏捧著的提著的果籃提給明苑。

“鄉下人，家裏又窮，實在是沒有什麽可以用來謝恩人的，只有這自家種的桃子，恩人不要嫌棄。”

明苑看了一眼這桃子，伸手提過來。

齊霽握拳壓在唇上咳嗽，他擡頭看著這對母女，“自然不會，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這段時日，你們還是找一處地方好生躲起來。恐怕這幾年都不會安寧了。”

這對母女自然是聽不懂，但還是千恩萬謝，尤其是婦人，要不是有明苑拉著，說不定又跪下來了。

小姑娘擡頭望著明苑和齊霽，“謝謝大姐姐，謝謝大哥哥。”

明苑見著齊霽望著小姑娘，臉上都透著一股隱晦的僵硬。她看著就想笑，不過她這個時候比齊霽也好不了多少。

“乖。好好孝順你娘。”明苑憋了半天，只憋出這一句話。

她想了想，覺得少了什麽，伸手在小女孩的臉上捏了捏。

送走這對來道謝的母女，明苑如釋重負，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她這一口氣才吐出來，就聽到背後的輕笑。

她轉頭過去，“你笑什麽？”

說著她抓起桃子往他伸手丟，“你還不是一樣。”

齊霽一把接住她丟來的桃子，“我只是沒有想到，我也有被人道謝的一天，而且和你一塊。”

手裏的桃子在送過來之前，就已經被洗過了。他咬了一口，遞到明苑嘴邊，“嘗一口，很甜。”

明苑啊嗚一口咬下去，她一條舌頭挑剔的很，山珍海味都能被她挑出骨頭來。

不過這次她唔了兩聲，“味道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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